現代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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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10日 星期一

現代詩簡介



一、現代詩發展簡史
分期
主要詩派
簡介
代表詩人、代表作
大陸前期(五四運動至1949)
五四嘗試期
1.胡適首先嘗試以白話文寫詩,配合其白話文運動。
2.突破舊詩藩籬,部分仍不脫舊詩詞痕跡。
3.口語化,淺白。
胡適〈老鴉〉、劉半農〈相隔一層紙〉、沈尹默〈三弦〉
劉大白〈秋晚的江上〉
新月派
(格律詩)
1.由新月詩人倡導(多為留英者)。
2.採英詩格律,形式整齊、注重節奏押韻、辭藻美麗,變淺近活潑的自由詩風為含蓄深刻。
徐志摩〈再別康橋〉、朱湘〈葬我〉、聞一多〈死水〉
現代主義
象徵詩派
1.由李金髮將法國象徵主義的風格技巧引進。
2.特色:朦朧恍惚驟難了解、表現神經藝術的本色、感傷與頹廢色彩濃烈、異國情調。
3.注重詩的自然音節。
李金髮〈棄婦〉

現代派
深受象徵主義影響,卻揚棄象徵詩派的晦澀難懂,保留詩歌的音節、韻律的美感。
戴望舒〈雨巷〉、卞之琳〈斷章〉
其他現代派
學習西方現代派的精神及創作技巧,或理性(如馮至之《十四行集》),或浪漫(冰心之浪漫派)。
馮至《十四行集》、穆旦〈風暴〉、冰心《繁星》
寫實主義
1.以抗戰為背景,描寫戰亂的時代、人民的苦痛。
2.揚棄頹廢、蒼白、憂鬱、悲觀,寫出救國救民、全面抗日的心聲。
艾青〈蘆笛〉、臧克家〈老馬〉
臺灣日據時期二○至四○年代
以日文、中文寫作
強烈表露鄉土意識與民族認同,具反日意識。
張我軍〈春意〉、賴和〈南國輓歌〉、楊華《黑潮集》
臺灣戰後五○六○年代
現代詩社
(現代派)
19532
1.繼承象徵派和現代派的血緣。
2.以紀弦為首,以「領導新詩的再革命,推行新詩現代化」為職志,創作強調知性、純粹性。
3.主張新詩乃「橫的移植」(向西洋學習)。
紀弦〈狼之獨步〉、方思〈港〉、葉珊〈水之湄〉、鄭愁予〈錯誤〉
林泠〈不繫之舟〉
藍星詩社
19543
1.繼承新月派優美的抒情詩風。
2.由覃子豪、鍾鼎文、余光中發起。
3.反對現代詩社「橫的移植」的單一主張,強調新詩亦有「縱的繼承」(延續傳統)。
4.新詩論戰後,主張「橫的移植」與「縱的繼承」不可偏廢,「感性」與「知性」交融。
覃子豪〈金色面具〉、周夢蝶〈還魂草〉、余光中〈等你,在雨中〉、羅門〈窗〉
創世紀詩社
(超現實)
195410
1.由張默、洛夫、瘂弦發起。
2.早期富較強的政治色彩及中國風。
3.後期強調詩的超現實性(以過去、未來、想像、幽冥之人事物為題材)、獨創性與純粹性,向西化道路上邁進。認為潛意識是創作根源。
洛夫《石室之死亡》、商禽〈長頸鹿〉、張默〈蜂〉、蘇紹連〈七尺布〉、瘂弦〈如歌的行板〉
臺灣七○年代
笠詩社(鄉土詩、寫實詩)19646
1.熱愛本土,強烈擁抱臺灣意識,具有草根性與在野性。
2.以寫實主義的手法,批評、反映生存環境的現實,表現出人道精神,祈求民族與人權平等對待的理念。
3.具有質樸清新的風格,部分成員嘗試以母語作為創作的工具,閩語居多,客語其次。
林亨泰〈風景〉、詹冰〈水牛圖〉、鄭炯明〈蕃薯〉、李魁賢〈碑〉、錦連〈趕路〉、白萩〈雁〉、桓夫〈恕我冒昧〉
早期女性詩
繼承婉約的傳統,清麗柔美。
蓉子〈傘〉、敻虹〈水紋〉、席慕蓉〈一棵開花的樹〉、馮青
〈畫荷〉
臺灣八○年代─(多元,青年詩人、詩社詩刊如雲湧)
城鄉意識
鄉土詩
吳晟〈泥土〉、蕭蕭〈風箏隨風飛〉、向陽〈阿爹的飯包〉
都市詩
渡也〈旅客留言〉、陳義芝〈蒹葭〉、楊澤〈煙〉
政治詩、族群詩
1.隨黨外運動而蓬勃發展,介入政治議題、突破禁忌題材。
2.原住民自覺,控訴不公義的政制壓迫,傳達原住民的迷惘與傷痛。
陳黎〈戰爭交響曲〉、瓦歷斯.諾幹〈下午茶〉、莫那能〈恢復我們的姓名〉
後現代主義
1.追求解放個別主體及藝術形式。
2.反鄉土詩的寫實風格,取向國際、宏觀、都市、未來、多語混雜、多元議題。
3.語言與形式實驗:拼貼、語法斷裂、意義曖昧、文體混合、文字遊嬉。
陳克華、向陽、蘇紹連、須文蔚、路寒袖、林燿德、鴻鴻、唐捐……等
後現代女性主義
突破婉約的限制。
羅任玲〈盲腸〉、顏艾琳〈愛情飲料〉、夏宇〈愛情〉
大陸後期
朦朧詩派
1.詩家多出生於解放之後,在文革中歷經狂熱與幻滅,反叛傳統、肯定個人尊嚴。
2.象徵、跳躍性情緒節奏、多層次的空間結構、自由化、韻律節奏標點的新處理。
北島〈回答〉、顧城〈一代人〉、舒婷〈致橡樹〉
臺灣九○年代至今
多元面向
後現代主義詩、寫實詩、超現實詩、象徵詩、生態詩、政治詩、臺語詩、客語詩、原住民詩、錄影詩、都市詩、新文言詩、返鄉詩、視覺詩、科幻詩、圖象詩、漫畫詩、山水詩、抒情詩、禪詩、網路詩……等百花齊放。




二、臺灣1960年代三大詩社

(1)紀弦-現代詩社
    1953年紀弦發起現代派的結盟,基本上是對喊口號的政治詩與濫情的浪漫詩之反動。現代詩之所以「新」,乃在於它摒棄了韻文與散文的語言,也在於它是「理性與知性的產物」。
    紀弦〈把熱情放到冰箱裡去吧〉:同樣是抒情詩,但是憑感情衝動的是「舊」詩,由理智駕馭的是「新」詩。作為理智與知性的產物的「新詩」,絕非情緒之全盤抹殺,而係情緒微妙的象徵,它是間接的暗示,而非直接的說明。從詩的美學而言,紀弦強調必須把過多的情緒過濾,使個人化的感覺昇華為客觀的呈現。
    紀弦於1954年《現代詩》第七期,發表〈五四以來的新詩〉一文,刻意貶低「新月派」徐志摩、聞一多等人的浪漫主義傾向,尊崇「現代派」戴望舒的詩學與詩藝 (法國象徵主義)

現代派成立的宣言涵蓋於六大信條之中,〈現代派的信條〉醒目刊在第十三期的封面之上:

1、我們是有所揚棄並發揚光大地包含了自波特萊爾以降一切新興詩派之精神與要素的現代派的一群。
2、我們認為新詩乃是橫的移植,而非縱的繼承。這是一個總的看法,一個基本的出發點,無論是理論的建立或創作的實踐。
3、詩的新大陸的探險,詩的處女地之開拓,新的內容之表現,新的形式之創造,新的工具之發見,新的手法之發明。
4、知性之強調。
5、追求詩的純粹性
6、愛國,反共,擁護自由與民主。

    所謂「橫的移植」,就是向西方汲取詩藝的火種。「非縱的繼承」暗示了當時政治與文化雙重斷裂的事實。在政治方面,兩岸的隔絕使他當年所繼承的新文學傳統無法延續。在文化方面,他特意要反叛中國古典文學的思維方式,無論形式與內容都要全面革新。「詩的純粹性」,固然是指藝術上的提煉與鍛鑄,但是面對當時文藝政策之公然要求文學成為政治附庸,這種美學上的自我期許顯然也意味著精神上的一種抗拒。「愛國、反共,擁護自由與民主」,非常清楚是一種政治保護色。

 (2)藍星詩社VS現代詩社
1957-1958年,詩壇爆發了第一次論戰。顯示詩人之間對於現代主義的定義與現代詩的命名,仍然紛紜未定。這次論戰,完全是針對紀弦提出的「現代派六大信條」而發生的。
覃子豪(藍星詩社)與紀弦(現代詩社)展開的辯論,涉及了現代詩運動發展的路線與方向,也涉及了社會現實與國族認同。對紀弦而言,現代詩應該是「橫的移植」優先於「縱的繼承」,這是純粹從美學的觀點出發。紀弦表示現代主義在於開發新的感覺與新的思維,不應受到舊式情緒的羈絆。覃子豪則強調古典傳統與民族立場的重要性。
這是「為藝術而藝術」與「為人生而藝術」之間長期辯論之變相演出。覃子豪強調的是詩的人生觀以及詩的社會性。紀弦則是側重在詩如何現代化,以及詩如何成為純粹的藝術。藍星詩社所追求的路線是在穩健中求發展,既不屬於全盤西化,也不屬於食古不化。




(3)創世紀詩社
    創世紀詩刊〈五年後的再出發〉:「無疑地本刊一向以追求詩的純真與現代表現為宗旨,雖然我們從未揚著『現代主義』的旗幟,但我們的確是現代藝術的證人與實踐者。我們不高喊『現代主義』乃基於客觀形勢,且『現代主義』流派繁多,我們不能囿於某一派別而滿足——不為派別,但求精神。在思想上,精神上乃是以現代人的觀察力與價值意識去向世界作新的認識與把握,並且也是以最新的表現手法時時作技巧的修正與實驗。」

創世紀詩社宗旨:
一、確立新詩的民族路線,掀起新詩的時代浪潮。
二、建立鋼鐵般的詩陣營,切忌互相攻訐,製造派系。
三、提攜青年詩人,徹底肅清赤色、黃色流毒。

創世紀詩社以超現實主義,追求內心矛盾、衝突、複雜、幽微的思考與感覺。

(4)天狼星論戰(洛夫VS余光中)

    余光中詩學的中庸態度,具體表現在他與洛夫之間的論戰。「〈天狼星〉論戰」。洛夫顯然是傾向於加速現代化,而余光中則主張放緩腳步。
    余光中:「現代詩人要求潛意識的挖掘,知性的冷靜觀察,以及對於自我存在的高度自醒;我們願意了解科學,但是要求超越機械;我們要打破傳統的狹隘美感,我們認為抽象每是最純粹的美,我們認為不合邏輯是美的邏輯。」余光中文學理論大約是在這個時期奠基的。他最初受到新月派的影響,也是通過這場論戰而開始自我革命。他的中庸態度,亦即不過分西化,也不過份傳統的詩觀,恰恰就是藍星詩社的主要特色。
    洛夫在那段時期尊崇的美學,應該是屬於「負面書寫」,他認為現代藝術思想中,人是空虛的,無意義的。〈天狼星〉一詩的主題太偏於傳統倫理道德;也就是這首詩缺乏破壞與叛逆的精神。
    余光中無法接受否定神、社會、文化傳統,然後又否定人的靈魂這類詩觀。他認為洛夫信奉的超現實主義,乃是否定了經驗的統一與連貫,也否定了經驗的分享與傳達,其結果往往使作品關閉在個人經驗的絕緣體中,成了發育不全的藝術原料,成了一些第一流的謎語。
    余光中〈再見,虛無〉:「如果說,必須承認人是虛無而無意義,才能寫現代詩,只有破碎的意象才是現代詩的意象,則我樂於向這種『現代詩』說再見。我不一定認為人是有意義的,我尤其不敢說我已經把握住人的意義,但是我堅信,尋找這種意義,正是許多作品嚴肅的主題。」余光中的詩觀,比較偏重於正面的光明書寫,與洛夫的審美品味可謂南轅北轍。
    洛夫縱論「虛無」的正面價值與積極意義。他認為,動盪中的知識份子在受到西方思潮衝擊之際,「頓時在生存與死亡之間,現實與希望之間,過去與未來之間,可超越與不可超越之間陷於一種莫知所從的懸空狀態,因而無不深切體驗到一種舊道德價值與社會規範崩潰後所構成的精神上的空無,但這種空無與西方虛無主義在本質上頗為迥異,前者乃是超升的、內省的,通過否定以求肯定的,由絢爛而趨於淨化,而後者則是爆發的、外鑠的,否定一切以求主體自由。」
    在現代主義引進並改造的過程中,藍星詩社扮演的是澄清、辯護的角色,而創世紀詩社則是在理論方面從事構築建設的工作。